认得出现在的我吗?
——……认不出来就好了,一点也不记得就好了。
——不要拯救我,也不要阻止我。
在脑内预演着复仇剧和死亡,今天的伊藤也带着甜蜜的笑容沉入梦沼。
几日后。
伊藤在落地窗前哈出一口温热的吐息,用手指在湿润的雾上勾画一个笑脸。
“早安,‘富江’。”
伊藤时常会对日期有错误的认知——在相对封闭的环境中,重复着相似的每一日,这种情况到也不稀奇。偶尔听川上说到几月几月的时候,他才会恍惚地感受到,时间过的真快,又过的太慢了——他已经17岁了。
他慢吞吞地穿上衣服,白衬衫外还要加一件米色羊绒针织衫,虽然1月的天气确实很冷,但在温暖的室内看着还是感觉有一点厚了。不过,结合伊藤偏瘦的体型、白皙的肌肤、刚刚盖住后颈的柔顺中长发一起来看,就颇有一种温和弱气的印象,当然,这要在把那双魔魅的眼睛用纱布遮挡之后。
他看着全身镜里的自己恍惚了片刻,无声地翘了下嘴角,从桌上摸来一只通体晶莹的精巧耳钉,看也不看地就扣在左边的耳垂上。小巧敏感的软肉留不下耳洞,每一次扣上装饰品都会再一次体验疼痛。伊藤随手把渗出的些微血液擦掉,小巧的粉色晶石闪着粼粼碎光。
——希望这东西派不上用场才好。
感觉时间差不多了,他走向窗边向外看,黑衣红围巾的黑发男人带着个瘦弱的黑发小孩下了车。那孩子没有参与到大人的虚伪对话里,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。
伊藤猛地拉上窗帘后,才惊醒一般地察觉到对视那一瞬时莫名的巨大恐慌。
……
“哦哦,您终于来了!”川上站在大门之外迎接,满面春风。
森鸥外也是同样的表情迎上去:“川上君的盛情相邀可不能推辞,只是出门的时候耽搁了一些,来的晚了点,不介意吧?”
“不不,怎么会呢?……”
右眼绑着绷带,披着宽松黑大衣的瘦弱少年,太宰治,看着这副做作的场景感到一阵恶心。随后他向感觉到什么一般,望向二楼的某扇落地窗。原本在那里的人影像兔子似的飞快躲开,没拉严的窗帘慢慢停止了晃动。
“呜呃、真讨厌啊。更恶心了。”
他收回视线,喃喃自语着,跟着结束了寒暄的大人进了门。
“你,去带少爷下楼来,和贵客打个招呼。”
川上随意招呼了一个女仆让她上楼去,向森鸥外两人解释到:“犬子这两日身体有些不适,所以没有一起出来……”
“哦?好像之前都没有听说过呢,川上君的孩子。”森鸥外坐了下来,没有去端手边的茶水。
“哈哈,混这行的也很少有人会主动放出孩子的情报吧?不过我这边只是因为收养了他还没几年,没找到机会介绍给大家。”
说话间,纱布覆眼的少年已经被佣人搀扶下楼,川上拉着他的手,引他向森鸥外的方向行礼,并介绍着:“这就是犬子富江了。”
“有失远迎,万分抱歉,森先生。初次见面,我是川上富江。”“富江”深深鞠躬,仪态端正乖巧。
森鸥外略略打量了一下他,眸光微暗,笑容和蔼。“你好,富江君。眼睛是怎么了吗?”
“感谢您的关心,只是一点小病,避光几日就好。”
谎话连篇。太宰盯着那张漂亮却惯会说谎的嘴。
“好啦!让孩子们自己玩,我们去书房接着说。”川上率先起身,对森鸥外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。
森鸥外从善如流,起身的时候拍拍太宰的肩:“太宰君老实一点哦,别给人家添麻烦。”
太宰拖着长音应了一声,“富江”也像是才发现这里还有个人在一样,脸转向他的方向。
佣人们来来回回,递上果盘、点心,摆了几乎满茶几,太宰挑挑拣拣,这儿咬一口那儿吃一块,桌面上狼藉不堪,但他的吃相居然还可以说是文雅。
“太宰君,很好吃吗?”一直安静听着的“富江”忍不住发问。
“嗯……味道上还可以。不过我只是想试试会不会被某一口毒死、或者试到撑死、噎死也可以。”
“唔,我想那应该是不可能的。再说那样的话,死掉之前很痛苦不说,死后还会被人笑话吧。”
桌上的吃食数量,确实未免多了些,还不断地有佣人来收拾残局,换上新的,殷勤的离谱。
不过这些人只不过是为了多看一眼“富江”罢了。
而被频频投以视线的人却毫无所觉,也没做任何动作,只是静静坐在那里。
太宰垂眼咬了一口新端上来的和果子,过分甜腻的味道让他慌忙摸了茶杯喝空茶水,配以嫌弃的吐槽:“真的假的,这种甜度的豆馅都尝不出红豆的味道了。”
“是吗?”
“富江”手精准地一下抓住了太宰的——应该是听他说话辨认出的位置,只是能准确抓到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