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去医院看李姐是呀!嗨!早上就吃个烧饼,我看着生气,现在的孩子都不好好儿吃饭呢!”
那天中午李思诚吃了香喷喷的炒面,肚子都圆滚滚的,在公交车上直想吐。
到了学校,午休还没结束,他跟老师去说迟到的事儿。
老师是个严厉的中年女人,姓钱,她头发是自来卷的,已经掺了不少白头发。又不懂得护肤,看上去十分显老,其实才不过四十岁。
钱老师推推鼻梁上眼镜,问:“你今天为什么迟到?”
李思诚手背在身后,死死绞在一起:“我妈在医院医生突然打电话。”
钱老师知道他家的事儿,严肃的表情没变,顿了两秒问:“出事儿了?”
“没,就是让签字,说是阶段性的签字。”李思诚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,反正他在说谎,因此脸烧得慌。
钱老师板着脸,却没难为他,只说:“以后再有这种事儿,得提前跟老师说,知道吗?你要是下午再不来,我跟校长就得去报警了!”
李思诚低着头,轻轻点头。
“行了,回去吧。上午上的数学课,回头让课代表告诉你讲了什么,哪里搞不懂记着来我这儿问,知道不?”
李思诚再次点点头。
钱老师吹了吹茶水,又扶了扶眼镜问:“对了,上回我听有学生说有人在男生厕所打架,你知不知道这事儿?”
李思诚心里又咚咚跳起来:“不知道。”
“行了,你回去吧。”
李思诚回到座位,王研晨一甩马尾回过头来,水灵灵的眼睛看他:“你上午怎么没来呀?”
李思诚说:“去医院看我妈了。”
“噢。”王研晨把水杯往他桌子上一戳:“去给我打水!”
李思诚笑了:“不去。”
王研晨挥起拳头:“我数数了!一、二、叁”
李思诚做了个投降状:“好吧,我去。”
他拎着两个水杯往热水房走,一个是他的,一个是王研晨的。
路上迎面走过来几个吊儿郎当的男生,勾肩搭背的,看见他眼神一躲,骂着街走远了。
李思诚现在心情不错,不过早上没去医院,他还是有点儿担心。
回到教室,王研晨正跟一个男生对骂,那男生嬉皮笑脸的:“怎么着啊王研晨,你打得过我啊?”
李思诚进了教室,默不作声把水杯放在王研晨桌子上,王研晨突然就收声儿了。
那男生还是嬉皮笑脸的,掰块儿橡皮投王研晨:“接着骂啊,不是要肏我妈?肏去啊?”
王研晨狠狠剜了他一眼,脸有点儿红,不说话。
这时候语文课代表——是个说话细声细气的女生——来找李思诚,说:“这是上午老师布置的作业,老师说有有不明白的问题可以问我”说着脸有点红,李思诚说:“谢谢。”
王研晨抿一口水,嚷嚷起来:“李思诚!水太烫了!你赔我舌头!”
李思诚趴在桌子上说:“你晾会儿喝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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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心情真的很不错。
李思诚坐着公车去医院,一推门发现妈旁边床位换人了。
之前是个年轻的女人,现在换了个更年轻的,旁边还守着两个男人,他们正在吃饭。
王大姐过来问:“思诚,吃饭没呀?”
李思诚摇摇头,新来的那床位几个人衣着虽然不鲜艳,但显然不寒酸。
年纪比较大的男人看起来很温和,他说:“要不跟我们一块儿吃?这里多买了一份。”
李思诚看向他们吃的饭——都是他没见过的菜式,油红的大虾仁和海苔铺在米饭上,还有肉松,还有他根本叫不上名字的菜。他本能地看向自己已经磨破了的旧球鞋,那个年轻点的男人正好看了他一眼,李思诚悄悄看他穿的鞋,是一双皮鞋,很好看。
他比自己大几岁?怎么就这么有钱呢?
王大姐又跟他说:“那是给那位姐姐的对象买的,他已经走了!你要不吃,就真浪费了!”
他觉得今天简直是命运之神眷顾自己了!
他慢慢走过去坐下,那位姐姐递过一个木制饭盒来,“诶呀”一声说:“好像少副筷子。”
“在这儿。”那个年轻男人——但看上去气质比姐姐更沉稳一点——从纸袋里拿出来,递给她。姐姐接过来的时候,李思诚看到两个人指尖一碰,那位姐姐跟触了电似的轻轻一抖。
那位大哥哥慢慢收回手,继续慢条斯理地吃饭。
他们是情侣吗?可是不是说姐姐的对象已经走了吗?
难道这位姐姐有两个对象?!他可从来没听说过还能这么做。
这时候旁边那位叔叔温和地问:“思诚是吗,听说成绩不错,你在哪里上学?”
李思诚咽下饭菜,说:“xx庄中学。”
“噢。”那位叔叔眼神更温和了,问道:“那里现在怎么样,有美术课和音乐课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