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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就在她准备迎接死亡的痛楚时,脸上竟感到几滴温热的液体。
她并没有闭眼,因此不难断定,这几滴液体是从俯身的刽子手的眼睛里落下来的,因为对方眼里正晶莹地蓄着泪。她的唐刀已经放下去,在手边松松垂着;眼睛睁得很大,像是仔细想辨认清什么东西似的,她更近地俯下身子,目光里充满不解、震惊与难言的东西——这使她的表情看起来很可怖。
“霈”
她的嘴唇慢慢蠕动:“张霈”
张霈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碰她的脸,【刽子手】竟十分温顺地闭上眼睛,她轻轻蹭着张霈的手心。
张霈猛然回过神,触电般收回手——疯了,真是疯了!
不是她自己疯了,就是这个世界疯了,否则就是自己活在荒诞戏剧的剧本里!
【刽子手】却再没有展现出攻击性,她甚至放下一切防范,唐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;而她自己伸出长长的胳膊来试图抱住张霈,张霈无处可躲,只能被圈进这个可怕的怀抱里。
这个女人大概是吸毒者,她瘦骨嶙峋,肋骨扎得张霈发疼。
但她力气极大,张霈几乎喘不过气了。
“y friend ”
张霈听到耳边这么轻轻的一声——如果她没听错的话,这句话正是紧紧拥抱她的女人所轻轻叹息的。
女人个子很高,张霈大概只到她的肩处,因此她只能盯着女人胸前棕红色的冲锋衣布料,听着她的心跳砰砰的声音——心跳太快了,任何正常人都不可能承受这个频率。
之后,女人的身子趔趄一下,她听到女人喉咙里咔啦一声,发出怪异的半像呻吟半像咳嗽的怪叫,之后整个人立即失掉力气、软着身子倒下去。
张霈被带得身子一倾,也几乎要摔倒了。
但她被一只有力的手扶住,那人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把匕首——或者是蝴蝶刀之类的东西,手指飞速一闪,浸血的匕首被收回袖子里。
张霈使尽全身力气不叫自己倒下去,然后抬起头——
“好久不见,霈。”
利昂笑眯眯地说:“在这种糟糕的情况下见面实在有失风范,可如果过于顾及体面,失掉的东西就太多了不是么?”
张霈借他胳膊站稳,眼前的景象扭曲起来,刽子手的尸体直挺挺趴在地上——这看起来反倒更顺眼,比起瘦骨嶙峋的支架,这好像才该是这具身体本来的状态。
“报警。”张霈忍着耳鸣和很快漫上来的头痛,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。
“没必要。”利昂将她扛在肩上,像运输一件行李一样:“当你见到这个可悲生命体的时候,你就已经没有任何证据去指控她杀人了。”
张霈还没从极度紧张的情绪中恢复过来,她的胳膊晃晃荡荡垂在利昂腰际。
她费力地抬头看,门口本该亮着的摄像头此时像支黑洞洞的枪口,冷漠地指向地面。
利昂一向轻浮,张霈一直难以将他同正经的工作联系起来,她觉得他更适合去当那些女企业家的情夫。
因为就连他说话的语调也总是满含挑逗,他一边晃晃荡荡往前走,一边戏谑道:“很抱歉霈,你哥哥似乎很想将你一直裹在襁褓里,但很可惜你将被卷进一些不好的事情里了。”
张霈听到车门开启的声音,随即被摔进车后座,利昂扶着车门,笑得像只金毛犬:“在后座你或许能休息得更舒服点,祝我们一路顺风?”
“我们要去哪儿?”
“去找张。”
“你刚杀了人。”
利昂砰地一声关掉后车门,再拉开前车门,自己坐到驾驶位上发动车子:“我的霈,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东西——会有人处理这些事情的。”
张霈全身的汗毛耸立起来:“张泽要求你这么做?你们与黑道组织有关?”
车子嗡鸣一声蹿上马路,利昂哈哈大笑起来:“恰恰相反,霈。没有人会想要泄露出这个消息的,这对任何人都不利。哦,让我看看我们先要去x机场,然后乘直升机去”
“告诉我,张泽究竟现在究竟在做什么?”张霈心里很悚然,一直以来她心里有个很明晰的答案,但这答案似乎埋得太深,连她自己都忘了。
利昂偏过头,眼睛微微一瞥:“刚刚那女人,你应该感到有些熟悉。”
“我不认识她”
“两个月之前,x站有个女孩跳轨自杀,她和你认识。”
“靳雨?”这和靳雨有什么关系。
利昂一时没回答,车子拐了个急弯,他才问道:“霈,你对死亡怎么看?你们中国人似乎笃信唯物主义。”
张霈被他搅糊涂了:“这个问题,没有哪个科学家或哲学家敢给出答案。”
“是呢。”利昂说:“幸好人们没有过于自负,给死亡一个定义,否则就像日心说一样成为笑谈了。”
“你到底想说什么?”
“死亡并非永眠。”利昂笑起来:“这本是几世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