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放晴,暖暖初阳穿过林梢,带来早春的味道。
高中的教学楼总是热闹。
不到一天,春游的计划就被传得沸沸扬扬,同学们全都兴高采烈,全数期待清泉公园的美,叽里呱啦地讨论接待他们的豪越酒店又如何如何高端。
走廊时不时传来一两声尖叫声,划船似的拨动树梢,惊起几只栖息的鸟,给平淡的高中生活添了点生机。
李映泽打了个哈欠,像平时一样回过头来,目光穿过人群,寻找一个熟悉身影。
似乎已经很多次了,那个人也能感觉到他的视线,轻轻抬头,戴上眼镜,和他望着她一样望着他。
四目相对,面颊微红。
青春期少男少女特有的羞赧。
李映泽笑眼弯弯,捏起手里刚发下来的座位单说着什么。
声音唧唧哝哝,同桌陆萩云都听不清他在说啥,转头看向了杨优。
“我是二十六。”杨优比了个手势。
“草,这怎么交流的?”陆萩云拍案叫绝,李映泽却跟蔫了一样,晃悠着手里写着“二”的座位单在那“呜呜呜”。
没办法,这就是天意。
一旁的陆萩云狠狠嘲讽这死恋爱脑,李映泽张牙舞爪,正要开骂,一张座位单递到了陆萩云桌子上。
二十七号。
“靠!”
李映泽一把夺过座位单,扭身跟兄弟大喊,“杰哥,她他妈是二十七号!”
“还给我!”陆萩云扑上前抢纸条。
李映泽后撤一步,掸掸衣服,咬紧牙关假装发火:“别他妈离我这么近嘞。”
“注意你的言辞,”陆萩云也挪回身体,语气不明所以:“我本来还想跟你换位置的。”
一听这话,李映泽两眼放光,坐直了身体,内心的欣喜难以压抑:“你说真的?”
“骗你我吃食。”
“吼吼吼!”
李映泽把“二”号座位单甩陆萩云桌子上,高高兴兴在座位上“吱嘎吱嘎”抖来抖去。
后桌被惹烦了,把桌子往后一撤,李映泽“啊啊啊啊啊”大喊一声光荣倒地。
“哐咚!”
全班人的目光焦距于此。
“俞妤,找我有什么事吗?”
学习委员廖凡趁下课间隙走了过来。
俞妤正收拾抽屉,头也没来得及抬,“就那个座位的事情。”
“那个啊……”他掩藏笑意,温声细语道:“好巧,我们俩是坐一起的。”
俞妤停下手中的动作,抬头看他,适要开口,他刻意避开目光,赶忙解释:“不过我怕哥哥会生气。”
“你知道就好。”
俞妤继续低下头收拾东西。“不过对不起,言星叫我那天坐他的摩托车去,你找别人跟你一起坐吧。”
空气又一下子冷了。
明明已经春天了。
廖凡叹口气,捏捏衣角,仍有些不甘心:“可是……在这个班里,我只和你比较熟……而且我已经计划好那天在车上,我们……”
“廖凡。”
俞妤打断了他,换了种更加坚定的口吻,“言星不喜欢你,你知道的,如果我们那天坐一起,保不定他会做出什么。”
“所以这件事……”
早读下课了,同学们嬉笑打闹声在耳边掠过,廖凡却只能听见,她温声说了一句,还是算了吧。
“知道了。”
他勉强微笑了一下,脸上没有被拒绝后的羞赧难堪,没有愤懑自哀。
他只是轻轻转过身去,留给她一个背影。
落寞,却坚挺。
直立,却轻薄。
俞妤这时候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了。
他也许期待了很久吧。
思绪飘回过去,不知道是多久之前了。
那时候,还是寸头的幼年言星从家中夺门而出,和她一并坐在公园长椅上。
他弓着腰,手肘置在岔开的双腿上,一直捂着脸放声大哭,身体止不住颤抖,周边的一切都好像因为他变得阴郁悲哀。
俞妤从没见他哭过,哭得如此失态,从前也是,就连那之后也是。
以至于过去多年后,她依旧清晰记得那天他们谈话的内容。
那天下了场阴雨绵绵的小雨。
那天他在雨丝中抬起红肿的脸,告诉她,他爸爸出轨了。
还有了一个孩子。
只比他小了一岁多的孩子。
原来言家摔碗砸盆,大吼对骂,拳脚相向一直都是有原因的,父母婚姻的一地鸡毛最初就是定局。
起码从那个小三的孩子出生开始,就已经是个解不开的死局了。
原来对外的一切伉俪情深,恩爱温馨都可以是装的,妈妈早就知道爸爸有了新欢,只不过为了家产一直不肯放手。
这正合乎爸爸想要两头跑的心意,一面包小三,一面又被